新瓶装旧酒！发薪日贷款应用套路深，不收利息，收小费

编者注：本文作者为《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记者Sidney Fussell。

Jonathan Raines需要用钱。他在网上寻找新的发薪日贷款机构，希望它们能替代传统的，恰好他碰见了Earnin。他当场从Earnin提取了100美元，这笔钱会等到发薪日从他的银行账户中扣除。

“Earnin没有分期付款，不需要利息，”他告诉我。在他看来，这款应用比之前的发薪日贷款机构好。

Earnin没有向Raines收取任何费用，只是要求他为每笔贷款支付几美元的“小费”；当然，如果他选择不给，Earnin也不会罚款。这个过程看起来挺简单的。但9个月后，原本只是权宜之计的贷款选择变成了他生活的支撑。

Raines是密苏里州的一名高速公路维修工人，他说：“你借了100美元，付了9美元小费，然后一直重复这个过程。但是，当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他们提高了限额，你可能就要借钱了。所以，现在你处于一个循环中，先拿工资，再借钱；再拿工资，再借钱。”Raines说，他现在每个工资周期大约要借400美元。

“我知道这是一个责任的问题，但一旦你陷入这个循环，你就出不来了，”Raines告诉我。以自己的工资为抵押借钱并没有让他的钱花得更少。特别是因为这款应用会根据用户的现金流更改条款；Earnin需要经常访问用户的银行账户余额。一旦它的算法检测到用户可能无法偿还时，该应用就会降低借款限额。Earnin的一位代表说，该公司会在用户拿到工资的前两天告诉他们下一次借款的最高限额是多少，并设定限额，这样用户借到的钱就不能超过他们在一个支付期赚到的钱。

Raines透露，就在他最近领到工资的前两天，这款应用程序通知他，他的最高借款金额将比以前少100美元。“所以现在你所依赖的钱，也就是他们从你上一份工资中拿走的钱，你根本拿不到，”Raines说。“他们让你上钩，这样你还会继续回来。”

Earnin并不把自己的服务称为贷款，认为它只是一种“预付款”，因为用户是从自己的工资中借钱，而不是从这款应用程序中。它不需要信用检查，即使用户不给小费或不还款，它也不承诺任何隐藏费用或额外的融资费用。该公司的服务条款表明，它永远不会试图收取未被偿还的预付款。

一些新的在线借贷应用程序宣称自己是传统发薪日贷款机构的完美替代品，Earnin就是其中之一。这些借贷应用程序在约会应用、YouTube和Hulu视频网站上的广告中出现。说唱歌手Nas是Earnin的投资者之一；T. D. Jakes在6月拍摄了一个视频，称赞这项服务。

重要的是，这些应用程序并没有收取利息或融资费用，而是通过这些“小费”来收钱，就像Dave和Moneylion这两家公司一样。比如，与送餐应用程序不同，小费并不是用来提高低薪员工的时薪，只是用于公司本身。Dave公司表示，小费是“让我们的灯保持常亮的动力”，Moneylion表示，小费“帮助我们支付免收Instacash利息的高昂成本”。今年早些时候，经过纽约州监管机构的调查，Earnin终止了根据用户提供小费的多少来提高其借贷限额的做法。但是，该公司仍然告诉用户“如果Earnin的用户能够继续提供小费，我们将能够扩大我们的服务。”

这些应用程序提供的服务有一个类似的地方，叫做发薪日贷款，但这一服务在十几个州已经明确禁止了。发薪日贷款机构兜售小额贷款，可以立刻提供给借款人，然后在借款人的下一个发薪日借记借款金额和融资费用。根据美国消费者金融保护局的数据，与发薪日贷款相关的融资费用和利率非常高，每100美元贷款的融资费用和利率高达30美元。

MoneyLion、Dave和Earnin拒绝做这种比较。MoneyLion首席执行官Dee Coubey在一份声明中表示：“与发薪日贷款和其他成本非常高的选择相比，我们的会员发现Instacash是一个更好的选择。”Dave的发言人在一份声明中强调，公司“把用户放在首位”，并指出公司不收取滞纳金，不收取小费，也不向征信机构报告未付款情况。

Earnin公司负责企业沟通的副总裁R. J. Bardsley在一份电子邮件声明中说，“我们非常看重会员的支持，我们打造的产品是为了服务会员，帮助他们改善财务状况。事实是，在我们生活的世界里，人们要为透支或离谱的费用和发薪日贷款的利率支付35美元，意外的医疗费用继续让人们负债。我们的会员支付的是他们认为公平的费用。”

但专家表示，这些应用程序提供了一套新的技巧和术语，经过微调，以呈现出安全和现代化的外观。皮尤消费金融项目的研究主管Alex Horowitz说：“这些应用程序表面上看起来和传统的发薪日贷款机构不一样，但他们本质上却是一样的。对于那些靠工资生活的人来说，这是一笔小数目的钱，他们没有缓冲来应对收入或支出的波动。”

事实上，一些新的，用户友好的调整可能有助于从法律上把Earnin与其他发薪日贷款机构区分开来。在发薪日贷款机构因向借款人收取款项、扣发工资、将债务卖给催收机构而臭名昭著之时，Earnin放弃了追讨不还款者的权利——这也意味着它不像典型的发薪日贷款机构那样受到监管。在允许发放发薪日贷款的州，贷款人仍需披露年利率，并将借款金额限制在用户收入的一定比例内。而Earnin不需要这样做。如果这样的话，潜在的借款者可能会感到恐慌：两周内100美元的贷款利息达到9美元，超过400%；纽约州和内华达州等州将贷款利率限制在25%。

新的发薪日贷款机构与旧的非常相似——除了高科技的光泽也意味着除了钱之外，用户还要提供大量的数据。除了监控用户的银行账户和消费模式外，Earnin还要求用户分享他们的考勤表，使用考勤表记录他们每周工作了多少小时。Raines告诉我，他授权这款应用通过他的手机追踪他的位置，这样就可以确认他一直在工作。

《洛杉矶时报》最近的一篇文章指出，越来越多的银行正在挖掘交易数据，以帮助零售商吸引客户。与Dave和Moneylion一样，Earnin也与初创公司Empyr合作做着类似的事情。当用户兑换由Empyr提供的应用程序内的服务时，这些应用程序就会收到一笔发行费。例如，选择了奖励计划并经常光顾餐厅的Earnin用户可能会在当地的披萨店获得一张优惠券，该优惠券是根据与Earnin共享的交易数据精确定位的。当用户兑换服务时，Earnin会收到一笔费用，Empyr使用这些数据来跟踪它与商家的广告合作关系的有效性。

交易数据（包括贷款数据）的丰富性正在使更大的信贷市场发生改变。银行和贷款机构在试图确定信用价值时，从用户那里获取了越来越多的信息，不仅包括按揭付款和商业贷款等传统信息，还包括小额贷款的还款历史，甚至社交媒体数据。例如，主要的消费者信用报告机构益Experian提供了一项名为Clarity的服务，该服务允许贷款申请人在未能通过最初的信用审查的情况下，提交替代数据，包括小额贷款的历史记录。该公司也证实了其接受借贷应用的还款数据。这种做法只会刺激更多的数据收集行为。为了在不依赖快速信贷的情况下获得足够的资金来稳定自己，用户会提供更多的资金和数据。

这些应用程序当然不是人们需要钱的理由。在沿海城市，除了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以外，住房成本阻碍了所有人获得高薪工作。大约五分之一的美国人负担不起400美元的意外开支。我曾与一些倡导保护消费者的人士进行过交谈，他们对这个更大的问题有着清醒的认识，但他们承认，需要帮助的人只有为数不多的选择，包括寻求信贷咨询、推迟水电费支付、接触提供零利率贷款的非营利组织。

Raines对此再清楚不过了。最近，当Earnin再次降低他的借款限额时，他泰然处之。“这很好，因为我正试图完全摆脱它。但当你需要钱却没有钱的时候，摆脱它还是很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