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线》专访NASA唯一健在试飞员：驾驶飞船是一种享受

本周，美国宇航局（NASA）宇航员鲍勃•贝恩肯和道格•赫尔利将乘坐SpaceX公司的载人龙飞船前往国际空间站。如果任务成功，这艘太空船将成为历史上第五艘获得载人航天认证的美国航天器。贝恩肯和赫尔利也将成为太空船试飞俱乐部的最新成员，该俱乐部目前只有7名成员。

美国人最后一次载人试飞是在1981年，当时NASA的宇航员约翰•杨和罗伯特•克里彭乘坐哥伦比亚号航天飞机绕地球飞行了几圈。杨是NASA双子计划的第一任宇航员，2018年杨去世后，现年82岁的克里彭成为唯一一位依然健在的飞船试飞员。

1981年罗伯特•克里彭参与哥伦比亚号航天飞机首飞。

《连线》杂志通过电话对佛罗里达州棕榈滩花园家中的克里彭进行了采访，了解Demo-2的飞行与航天飞机的试飞有何不同，以及他是否对机组人员有任何建议。

克里彭：并不平坦的宇航员生涯

和贝恩肯和赫尔利一样，克里彭也是空军出身，在进入试飞员学校之前，他曾是一名海军飞行员。1966年，克里彭被选为美国空军载人轨道实验室的候选宇航员，该实验室曾被认为是美国太空军事行动的载人平台。但在1969年，越南战争导致美国空军预算被削减，该计划只完成了一次无人飞行测试后就被取消。克里彭说：“那是我人生的低谷之一。”

就在尼尔•阿姆斯特朗和巴兹•奥尔德林踏上月球几个月后，克里彭被选为NASA宇航员。但当他完成训练的时候，阿波罗计划已经结束了，此时NASA正在策划下一个重大的载人航天计划:航天飞机计划。

最终，克里彭和杨一起进行了首飞，杨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宇航员，他是双子座计划的试飞员，在阿波罗计划的倒数第二个任务中，他还完成了月球行走的壮举。

NASA的宇航员约翰•杨和罗伯特•克里彭。

把一个老手和一个菜鸟宇航员配对有点不同寻常，但克里彭说这是一个必要的选择。他回忆道:“NASA希望尽快增加他们的经验，所以在试飞时让有经验的人坐在主驾驶位，新手坐在副驾驶位。”而SpaceX即将进行的载人试飞任务配备的是两名经验丰富的宇航员，贝恩肯和赫尔利都曾多次乘坐航天飞机前往国际空间站。

航天飞机与龙飞船的手动驾驶系统

虽然龙太空船设计的是自动飞行，但贝恩肯和赫尔利将在飞行过程中短暂地驾驶飞船，以测试其手动控制系统。在训练中，他们必须使用模拟器来练习如何通过触摸屏界面来控制飞船。

赫尔利在本月初接受《连线》杂志采访时表示:“我们将在对接前测试手动驾驶的功能，确保在我们接近空间站时，飞船会它按照预设的方式运行。之前的龙飞船都是无人驾驶的，所以我们在那里只是为了证明手动控制是可行的。”

自动飞行系统在20世纪70年代并不像今天那么先进，航天飞机在设计中加入了更多的手动控制。比如，航天飞机着陆必须手动操控，而龙飞船将使用降落伞溅落在海洋中。克里彭说，他们就像贝恩肯和赫尔利一样，花了很多时间使用模拟器，练习航天飞机的着陆。克里彭说，在乘坐航天飞机之前，他和杨都练习了大约1500次着陆。

NASA宇航员鲍勃•贝恩肯和道格•赫尔利。

试飞就是让飞船系统完成“历练”

在这次Demo-2任务中，贝恩肯和赫尔利将在轨道上飞行大约19个小时，然后与国际空间站对接。他们在飞船上的大部分时间都将用于各个系统的测试，其中包括手动控制系统。1981年克里彭和杨首次乘坐哥伦比亚号航天飞机时，他们在轨道上花了两天时间，让这架航天飞机完成了历练。

克里彭说，许多测试都集中在航天飞机的舱门上，这对任务来说至关重要。如果舱门破裂，航天飞机就无法释放有效载荷，如果舱门关闭不当，可能会在重返大气层时造成灾难。克里彭说，大多数测试都很顺利，但厕所却出了大问题。

克里彭说:“废物管理系统最初运行得很好，但在任务的后半段就不行了。这不是一次有趣的经历。我们花了很长时间试图解决这个问题，最终使它能够正常运行。”龙飞船也有厕所，但在本月初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当被问及其功能时，赫尔利拒绝透露细节。他对记者说:“我们会测试一下，回来时告诉你。”

SpaceX的龙太空船。

未经测试就直接载人飞行的哥伦比亚号

克里彭和杨在1981年的飞行，是哥伦比亚号航天飞机第一次进入太空。这在NASA的人类太空飞行计划中是非常独特的。之前所有的载人计划，包括水星、双子座和阿波罗计划，在人类登上太空船之前都进行过无人飞行试验。SpaceX公司去年还完成了一次无人空间站任务，对龙飞船进行测试。

克里彭回忆道：“尽管没有进行测试飞行，但我并不担心第一次飞行。我太激动了。”贝恩肯和赫尔利成为了NASA和SpaceX公司之间的联络人，克里彭像他们一样，也花了很多时间与航天飞机的硬件制造公司合作。克里彭声称：“我们有信心他们会把工作做好，有人担心没有进行载人测试飞行，但约翰和我都认为，如果我们在飞机上驾驶，成功的机会更大。”

降低航天成本一直都是NASA的追求

NASA的航天飞机计划是美国为载人航天做出的努力，人们的评价也好坏参半。NASA本打算通过可重复使用的飞船来大幅降低航空运营成本，但最终成本却急剧增加，每次飞行的成本都超过10亿美元。克里彭为自己的那个项目做了辩护，他认为，如果没有航天飞机，就不可能修复轨道上的哈勃太空望远镜，也不可能建造国际空间站。

因为成本过高航天飞机项目被取消。

40年后，SpaceX的目标就是完成航天飞机的承诺。作为首家完善了可重复使用飞船技术的公司，SpaceX成功将太空飞行的成本大幅降低。龙太空船上每个座位的成本约为5500万美元，远低于航天飞机的成本，几乎是NASA购买俄罗斯火箭座位成本的一半。

降低成本是NASA在过去十年中推动太空飞行商业化的原因之一。多年来NASA一直依靠SpaceX向国际空间站运送货物补给。克里彭认为，降低太空旅行成本对于确保美国人进入太空至关重要。他还说，载人轨道实验室项目突然取消，以及航天飞机项目的终结，都在不断提醒我们预算对这些项目的影响有多大。

克里彭指出，“一个航天项目很可能在眨眼之间消失。因此，尽管重返月球的计划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但我对目前的项目还是有些担心，因为如果最终花费太多，它们很快就会被取消掉。”

此次龙太空船载人飞行对NASA来说意义重大。

自太空时代开始以来，将人类送入太空一直是国家机构的专属领域,SpaceX的龙飞船打破了这一常规。克里彭很可能成为最后一个由NASA发射的航天器进行试飞的美国宇航员。当贝恩肯和赫尔利到达轨道时，他们将开启商业载人航天的新时代，并加入克里彭的宇宙飞船试飞员俱乐部。克里彭对这两位宇航员的唯一建议是：享受这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