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印度工厂大暴动背后：9000工人大军下的管理崩溃

纬创纳尔萨普尔工厂

纬创是第一家在印度生产iPhone的苹果供应商。知情人士称，纬创印度纳尔萨普尔(Narsapur)工厂的工人数量已经从疫情前的2000人飙升到了11月的大约9000人。纬创从6家人力资源公司招聘合同工。纬创代表不予置评。

9000工人VS 3名HR

知情人士称，工人数量的快速增长令纬创的系统难堪重负，耗尽了管理团队的精力。纬创的员工访问系统很快崩溃，只留下参差不齐的考勤记录，拖欠的工资和加班费。纬创的人力资源团队只有三人，无法应对工人们的抱怨。

12月12日，许多工人因为拖欠的工资发起暴动。这些工人此前获得的承诺是：每月可拿到大约1.5万卢比(约合200美元)工资。

这场暴动凸显出苹果面临的地缘政治挑战。苹果已经平安度过了中美贸易紧张局面，并同时降低iPhone、iPad以及Mac生产对中国的依赖。现在，苹果又得应对中印关系的恶化。苹果CEO蒂姆·库克(Tim Cook)把印度称之为“该去的地方”。

工人打砸工厂

该暴力活动也削弱了印度总理莫迪试图吸引海外投资者参与其“印度制造”计划的努力，尤其是对于考虑将工厂迁出中国的公司而言。在中印边界冲突发生后，印度政府已经向纬创等公司提供投资激励，吸引他们在印度建厂。

今年9月23日，苹果在印度这个全球增长最快的智能机市场开设了在线商店，提供全系列产品，从iPhone到Mac电脑。

今年稍早时候，在距离班加罗尔东北大约50公里的地方，纬创在戈拉尔(Kolar)的半城市化地区招兵买马。自从印度在2001年关闭该国有着121年历史的最古老矿山以来，戈拉尔地区首次成为了吸引印度工人就业的沃土。

拖欠工资引发暴动

K·斯瓦拉尼沙·高达(K Srinivasa Gowda)是当地立法机关里代表戈拉尔地区的政客。他说，在纬创对劳工需求高涨期间，他成功向纬创推荐了300人。

印度卡纳塔克邦劳工处戈拉尔地区办公室在暴动后准备的报告显示，就在冲突发生前，纬创拥有1343名全职员工、8483名合同工。报告还指出，纬创并没有维持考勤和工资记录。

全印度工会中央理事会(AICCTU)发布的声明显示，12月12日早晨，夜班工人在下班后涌入了纬创人力资源部门索要他们的工资，但被拒绝。不久后，暴动开始。

据印度当地媒体报道，工人们大肆打砸纬创的生产设施，损坏财产，洗劫了数千部iPhone和笔记本电脑。AICCTU称，大约150人被捕。纬创预计，此次暴动导致的财务损失最高为新台币2亿元(约合710万美元)，公司正尽全力恢复工厂运营。

纬创在印度生产iPhone SE

苹果称，公司正调查这一事件，查明纬创是否遵守其劳工准则。苹果已向纬创印度工厂派出人员和审计师，配合当地警方的调查。

印度人力资源公司任仕达(Randstad India)向纬创提供工人，该公司CEO保罗·迪普伊(Paul Dupuis)在一份邮件中称：“我们的团队正在现场，与纬创管理层密切合作以更好地了解和解决情况。”

戈拉尔政府检验报告中还确认了另外两名家人力资源公司Adecco Group、Quess Corp。他们的代表表示，正在配备调查。报告中点出的第三家人力资源公司Creative Engineers尚无法联系到。

迁出中国并非易事

暴动事件还激怒了莫迪政府，该国已经在推进国家政策来打造其自主制造基地，旨在为工人们创造高收入就业岗位。今年，苹果的iPhone组装商们有望跻身获准参与印度66亿美元刺激计划的公司行列。

印度卡纳塔克邦政府周三在一份声明中称，纬创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项目”，当地政府正在与纬创管理层合作重启工厂，并解决工人们真正抱怨的问题。卡纳塔克邦政府承诺提供安全保障措施，确保项目、员工以及财产的安全。

欧洲工商管理学院新加坡校区战略管理学教授陈国立称，这一事件为东道国和寻求将工厂迁出中国的公司提供了一个教训。他表示，过去30年，中国已经建立一个健全的供应链，降低了整体生产成本，劳工只是其中一环。因此，想要迁出中国的公司需要评估整体生态系统，不能只根据劳工成本来做决定。

陈国立表示，同样地，美国和日本公司这些年已经知道了如何在外国文化里建立子公司，而中国内地和台湾公司在这方面还是新手，所以应该花费更多时间来识别潜在薄弱环节，主动降低风险。

“更直接地说，政府和公司需要坐下来谈谈，了解他们的问题，找到对话的共同基础，”陈国立表示，“他们需要避免恶性循环，这会升级紧张态势，伤害印度作为制造基地的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