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苹果的华盛顿攻势，明星CEO库克是如何躲避反垄断大棒的？

库克在WWDC的屏幕上

近年来，随着苹果努力抵挡国会推动的反垄断立法，库克已成为美国政治圈最活跃的科技公司CEO之一。苹果正加大游说支出，并聘请了人脉广泛的前国会助手。同时，苹果还在讨好华盛顿的权势人物，经常让库克直接向议员们阐述苹果的观点。

美国国会正在审议的反垄断立法可能会在参议院8月休会前进行投票。它将禁止科技巨头利用自己的平台削弱竞争对手，其中一项条款旨在打破苹果对其App Store的垄断，可能会让该公司付出数十亿美元的代价。

游说支出连创纪录

如今，苹果花在联邦政府游说上的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今年上半年，苹果的游说支出达到了创纪录的460万美元，比上年同期增加了150万美元。虽然苹果在周三披露，第二季度游说支出降至190万美元，但其第一季度的270万美元支出比上年同期增长了大约85%。

苹果游说支出逐年增长

自2021年初以来，苹果登记了三家与反垄断斗争中的关键议员有联系的新游说公司。它还直接从国会大厦走廊里招募游说者，并聘请了明尼苏达州民主党参议员艾米·克洛布彻(Amy Klobuchar)的一名前助手。克洛布彻目前正领导着国会对抗苹果和其他科技巨头的斗争。

苹果披露的信息显示，自2015年以来，其内部和外部游说者名单上的人数增加了逾50%，从43人增至65人。即便如此，苹果聘请的说客总量仍低于其他主要科技公司在华盛顿的说客。其中一些公司聘请的说客比苹果还多出几十人。

尽管苹果没有成立政治行动委员会来为候选人或政党捐款，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该公司驻华盛顿的一些高管的个人竞选捐款已经增加。

“十多年来，苹果一直靠公司声誉和轻度干涉的方式勉强应对华盛顿事务。”马特·肯特(Matt Kent)表示，他为华盛顿左倾消费者权益组织“公共公民”(Public Citizen)倡导制定更严格的反垄断法。他认为，华盛顿在立场上的强化“证明了苹果面临的威胁有多大”。

日益激进

相比之下，Google、亚马逊、Facebook母公司Meta等科技行业同行在游说上的支出远超苹果。在苹果努力追赶同行之际，其日益激进的游说方式惹恼了一些人。两名国会助手说，苹果的新策略让他们想起了Facebook，后者是出了名地喜欢到国会办公室用好斗的论点和要求来说服议员。

两位知情人士透露，去年，苹果的游说者曾试图挑起众议院两个委员会之间的管辖权之争。就在司法委员会考虑针对科技巨头的反垄断立法之际，苹果的游说者敦促一名有影响力的国会职员，去说服负责监管某些科技政策的能源和商务委员会来行使管辖权，但没有成功。

不过，苹果的做法一定程度上也发挥了作用。例如，参议院反垄断立法《美国选择与创新法案》的最新版本能够让企业更容易为任何所谓的反竞争行为辩护，因为他们可以说这些做法是为了保护用户隐私而“合理定制”的。在乔治亚州民主党人乔恩·奥索夫(Jon Ossoff)等参议员的支持下，苹果的游说者努力推动这一改变。奥索夫的发言人证实，他和库克曾交谈过。

库克的明星效应

2017年，当库克开始培养他与美国前总统特朗普的密切关系时，他似乎摆脱了对华盛顿会影响企业这一观点的蔑视。2019年8月，特朗普以第三人称谈到自己时说：“其他人出去聘请非常昂贵的顾问，库克则直接给特朗普打电话。只要有问题，他就会打电话。”

库克与特朗普

不过，美国最近发起的监管行动令苹果措手不及。在此之前，当苹果、Google、Facebook和亚马逊成长为历史上规模最大、最富有的公司时，奥巴马政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近年来，对科技巨头的反垄断审查已经蔓延到世界各地，从欧洲到美国。

随着白宫、美国司法部、联邦贸易委员会和国会参众两院对科技行业的权力和影响力展开调查，苹果目前正在宾夕法尼亚州大街(连接白宫和国会大厦的街道，代指政治圈)上饱受攻击。苹果一直无法与美国总统拜登取得联系，这位总统曾呼吁打击科技巨头，目前尚未与库克会面，至少没有公开讨论网络安全以外的问题。

作为苹果的掌门人，库克希望用他的明星CEO效应转移政府的审查。现在，他会定期与参议员通话或者会面。最近几个月，他至少两次访问华盛顿。今年6月，当他穿着深色西装、打着领带出现在参议院地下室时，他会见了蒙大拿州民主党参议员约翰·泰斯特(John Tester)以及许多共和党参议员，包括南达科他州的少数党党鞭约翰·图恩(John Thune)、爱荷华州的乔尼·恩斯特(Joni Ernst)和密苏里州共和党参议员罗伊·布朗特(Roy Blunt)。泰斯特的一位发言人证实，他与库克见过面。图恩、恩斯特和布朗特尚未置评。

库克前往参议院

“一个大公司的负责人亲自来到立法者面前，直接来说服他们，这么做意义重大，更不用说苹果是世界上最大的公司之一了，”肯特表示，“议员们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多年来，苹果一直将自己标榜为最注重隐私的大型科技公司。它推出了一系列产品和举措，旨在减少商业监控，并限制其他公司获取苹果客户数据的程度。

苹果利用这一名声辩称，反垄断立法可能会损害苹果保护用户隐私和安全的能力，声称国会正在考虑的法案会让黑客更容易在iPhone上安装恶意软件。

“这是苹果的首要任务，”加密服务公司Proton AG的说客马特·福森(Matt Fossen)表示，该公司出售一种使用加密技术保护用户隐私的电子邮件服务，支持政府的反垄断措施，“他们的公关人员、说客和律师都在全职从事这项工作。”

行业组织应用协会(App Association)也发布了报告，呼应了苹果的说法，认为反垄断法案将削弱对苹果App Store用户的保护。苹果是应用协会最大资助者之一。

今年4月，库克在华盛顿一次罕见的演讲中表示：“在华盛顿和其他地方，政策制定者正以竞争的名义采取措施，迫使苹果允许iPhone上的应用绕过App Store。这意味着，渴望获取数据的公司将能够避开我们的隐私规定，再次违背用户的意愿跟踪他们。这也可能会让不法分子绕过我们设置的全面安全保护措施，让他们直接接触我们的用户。”

库克参加拜登网络安全峰会

库克在与国会议员会面时表示，苹果应该受到不同于Facebook、Google的对待，因为苹果的商业模式不像其他科技公司那样依赖于收集用户数据。今年6月，库克与参议院共和党人会面时谈到了苹果的主要论点：反垄断立法可能会损害在线隐私和安全。

一些专家认为，苹果在隐私上的说法有些言过其实。他们认为，在新的立法下，苹果在执行自己的隐私政策上将继续拥有广泛的行动自由。其他人则反驳了苹果的安全论点，指出苹果的大多数安全保护都处于iPhone手机本身上，而不是在App Store里。

“苹果正利用自身的声誉传播有关隐私和安全问题的错误信息。”亚历克斯·哈曼(Alex Harman)表示，他是支持反垄断措施的游说组织“经济安全项目”的游说者。哈曼说，苹果同时将自己描绘成了“不进行游说的优秀大型科技公司”。

大量捐款

为了增强游说能力，苹果聘请了布鲁姆战略顾问公司(Bloom Strategic Counsel)。该公司由参议院反垄断小组委员会的民主党资深助手塞思·布鲁姆(Seth Bloom)领导。苹果另一个引人注目的举动是聘请游说公司联邦街战略公司(Federal Street Strategies)，该公司里有参议员本·卢安(Ben Luján)的前助手安迪·琼斯(Andy Jones)。卢安是新墨西哥州的民主党籍参议员，带头反对反垄断法案，因为他担心这些法案可能会影响科技公司消除仇恨言论和错误信息的能力。

据两名知情人士透露，苹果还安排持中立态度的议员与苹果隐私主管简·霍瓦特(Jane Horvath)会面。

与此同时，苹果的顶级说客也增加了他们的竞选捐款。苹果政府事务高级总监蒂姆·鲍德利(Tim Powderly)在2021年捐赠了2.61万美元，远高于2020年的8000美元。这一捐款数字在一年内增长了两倍多，但仍远低于微软政府事务高级主管在过去一年半时间里捐赠的近10万美元。

今年，鲍德利打算捐出更多的钱，向带头反对反垄断立法的议员们支付数千美元。接受苹果捐款的议员包括众议院温和派民主党人组成的联盟、众议院少数党领袖凯文·麦卡锡(Kevin McCarthy)以及俄勒冈州民主党参议员罗恩·怀登(Ron Wyden)。

苹果的政府事务部门向其环境、政策和社会倡议副总裁丽莎·杰克逊(Lisa Jackson)汇报。杰克逊曾在奥巴马政府担任环境保护局局长，她与华盛顿的权力人物保持着特殊的接触。最近，有人看到她在一次私人筹款活动中坐在众议院议长佩洛西旁边。佩洛西办公室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杰克逊还增加了她的政治捐款。今年2月，她向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捐在2020年的总统竞选中，她向拜登捐赠了5万美元。

Proton公司的游说者福森表示，苹果的游说活动到处都是。国会职员和议员经常告诉他，他们最近与苹果人士会面了。“无论我们转过头看哪里，我们都会发现苹果也在那里，表达着他们的观点。”他是这么说的。